魇(八)

文刀三点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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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经,也许不是最好的度魂方法,但至少是韩滔他们所知最有效的办法。

    巴音图双手捧经文站在客厅正中央,正面有韩滔,背后有道士李,可他手中的红色纸塔仍燃烧的缓慢异常,火焰越烧越小。

    韩李两人所围成的人墙不足以完全遮住空隙,自侧面袭来的阵阵冷风让巴音图手中的火焰摇曳不止,有随时熄灭的迹象。

    韩滔感觉巴音图快要支持不住了,每次度魂,最遭罪的便是天赋异禀的他,厅里的温度奇低,巴音图浑身颤抖却汗流浃背,可这时,纸塔刚烧到一半。

    慌乱之下,韩滔竟不自觉的摸出了打火机,打算在纸塔下方加一把火,道士李见状急忙阻拦,喊道:“别动!”

    被这一声喊惊醒,韩滔才意识到自己险些铸成大错。如梦初醒,韩滔将打火机塞回兜里,刚一曲臂,火焰就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抖动,几近熄灭。

    这一动可吓坏了韩滔,他不敢再有大动作,握着火机的右手由腰间慢慢移向裤兜,速度慢到可以用帧来衡量。未等韩滔处理好火机,他右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恶寒,手一抖,火机掉在了地上。

    随恶寒而来的,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巴音图、道士李、张昌、自己,韩滔开始感觉在客厅有第五个身影。

    纸塔上的火苗仍奄奄一息的停留在一半的位置,若把塔顶点燃的火焰比作火炬,现在剩下的只能算是根蜡烛。

    一时向左,一时向右,唯独向下的进程迟缓,微微烛火似乎在考验着这三个人的耐性。

    韩滔感觉盯着塔的每一刻都好似度日如年,他不愿再看纸塔,打算将注意力先放到张昌身上。沙发上的张昌仍睡如死猪,张着大嘴,留着口水,只差有人在他脸上画个王八,看着他,韩滔才稍稍感到一丝轻松。

    转瞬间,韩滔觉得右腿冰冷的反常,这种感觉由下至上,经过后腰迅速传到背部,直至后颈,冷得让他感到脖子僵硬,是错觉么?韩涛心想。

    慢慢的,韩滔看见另一个人的脑袋从自己背后探出来,面容模糊不清,“呼...”,那人似乎在对着纸塔吹气,定睛再看却消失不见,同时消失的,还有他自己脖子上的僵硬感。

    “呼...”感觉吹气声又从自己左手边传来,韩滔扭头去看,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稍微清晰了一点。

    “呼...”右手边,衣衫褴褛...

    “呼...”道士李手臂下,骨瘦嶙峋...

    “呼...”巴音图腿边,脸如枯槁…

    “呼...”面色苍黄,每一次看到,韩滔便感觉那个身影越发清晰,像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呼…”闻声而去,韩滔看到那孩子正趴在巴音图背上,苍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到孩子的眼睛,深陷的眼窝里只有漆黑的空洞。

    “嘘…”眼前的孩子将干枯的小手放在唇前,似乎在示意韩滔不要出声,紧接着,韩滔看到那孩子奋力张开嘴,脖子微微后仰,样子像是在用力吸气…

    “呼!”在孩子朝纸塔大口吐气的瞬间,韩滔本能的伸手去护住火苗…

    “百胜!你他...疯了么?”

    一声嘶吼,韩滔感觉双手被人死死拽住,眨眼再看,不见了巴音图背上的孩子。双手已近握住纸塔,若不是道士李死命拉住,自己刚刚已将塔上微如残烛的火焰拍熄。

    “我刚看见…”未等韩滔解释完,身后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钥匙声,而后是一阵尖锐的女声,“我家老张怎么样,还有救么?你们仨在…那小孩是...”再后则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耳膜欲裂,韩滔转过身去,却看到迎面正飞来一只高跟凉鞋。身后有巴音图和纸塔,韩滔不敢躲避,只好用脸救驾硬挨这一下。

    门口,张昌的老婆瘫坐在地上,脸死命向后仰,似乎在极力躲避什么,双腿抽搐似的乱踢,正在拼命向后挪动。

    “糟,六神无主。”

    道士李话音未落,张夫人已蹒跚的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扑向三人。

    “百胜!按住她!”

    张夫人虽表情狰狞,动作扭曲,张牙舞爪如恶鬼一般,可毕竟还是少了一只鞋,一拐一拐的走不了太快。这种状态的人韩滔屡见不鲜,对付起来也相当有经验。

    面对凶神恶煞般扑向自己的张夫人,韩滔闪身用力一推,直接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之后便是例行公事的往她身上一坐,任由她触高压电般的死命挣扎。

    挣扎了一会,张夫人忽然不再乱动,韩滔担心她被自己坐死,腿上稍稍减了些力道。

    稍有松懈,身下的张夫人便又疯狂的挣扎起来,挣扎中还抓住了韩滔的手。

    心想着‘你能有我力气大?’韩滔也下意识的抓住了张夫人的手,十指紧扣,韩滔又渐渐感到同一阵恶寒袭来,再想撒开为时已晚。

    这是哪?从恶寒中回过神来,韩滔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破旧农屋,阴暗的屋里满是灰尘,头顶的房梁摇摇欲坠,周遭的摆设破落不堪。

    感到一阵晃动,低头去看,韩滔看见一个农夫模样的中年人——**伴着抽搐,他脖子侧面的刀口深至颈骨,感觉快要将整个头割下来。

    韩滔抬头不忍再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残破的八仙桌前,右手边还摆着一块镜子,镜中映出的八仙桌前坐着一大两小三个人,没有他自己。

    无一例外,镜中三人青紫的脸色挂着微笑,动了?没动?韩滔总觉得他们正在透过镜子看自己。就这么盯着镜子,韩滔看到八仙桌前那个小女孩的嘴在慢慢张大,似乎她在极力的咧嘴,两边嘴角直逼耳根。

    韩滔有些怕,一把推倒镜子,却又听到有声音从背后传来,转头看去,一个衣着破烂的高壮中年人正在将一根楔子钉进他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要将自己钉到墙上,一下,两下...

    ‘完了,被困在梦里了’,韩滔心想,面前同坐在八仙桌前的三个人仍在盯着他,每一个都将嘴咧到了耳朵根。

    韩滔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将会忘掉所有事,失去所有感觉,只留下恐惧。

    ‘是我害怕了么?’韩滔又想,虽然心里否认,但事实摆在眼前,承认与否并不重要,‘你不怕,脏东西就不会缠上你’,一瞬间,韩滔耳边回响起道士李的鬼话。

    ‘道士李欠我两个月房租,道士李吃光了冰箱里我买的速冻饺子,道士李刷我的信用卡去买手机,道士李拿我的账户给游戏充值,道士李去楼下餐馆吃饭挂我的账,道士李...’

    想到道士李的种种恶行,韩滔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情不自禁的吼出一句:“道士李,你真他...的不是个东西!”

    怒吼之后,韩滔发现自己回到了张昌家奢华而古怪的客厅,他也仍坐在张昌老婆身上,巴音图依旧站在客厅中央,只是道士李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他面前。

    “好了。”手中的纸塔终于燃为灰烬,巴音图坐到了地上。

    “行,终于完事了,百胜?”

    话音刚落,韩滔一拳砸到了道士李脸上。

    “呼...”</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