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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楚肖飞和蔡铨同是出自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只是蔡铨早他八年毕业，是大师兄了。二人惺惺相惜，互话当年学习生涯，不禁感慨万千，物事人非，如今学校被日军占领，其中一部成了日本驻南京的总领事馆，昔日校园在魔掌控制之下，令人愤懑不已。
蔡站长让葛二河和他的随从都退了出去，楚肖飞知道他要传达命令了。
命令是一个星期前通过电台向南京站传达的。原来，在日本本土制造的第二批法币即将运抵南京，主要将投放在苏皖地区，日军军票也会同时运抵。上级要求，相机销毁这批货币，使日军扰乱法币市场的计划延迟实施。此外，日军制造伪币的专家铃木一郎据悉也将同船前来，在南京进行实地考察。因为日本在制作第一批假币时，发生了失误，当假币运到时，才发现是已经停止使用的币种，为了使制造和使用不脱节，他们这次特意派了铃木前来，为今后大范围的制假做准备。上级指示，如果有可能的话，干掉这个铃木。
楚肖飞问：“能确认船名和到码头的准确时间吗？”
蔡铨摇摇头说：“难，只知道大约在两个星期后，到时码头上防范一定很严，这个任务难度很大，我两天两夜都难以入睡，实是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来。”
楚肖飞却有信心，说：“我的人会定时爆破，只要能摸清来港时间，能混入码头任务倒不难完成，你们在码头上应该有内应吧？”
蔡铨低下头，有些伤感地说：“原来是有几个，我这个站因为是在首都，所以人手最多，虽然一直未被唤醒执行任务，但出了一个叛徒，联络站在一个月前被日伪破坏，现在我只剩下十几个人，两个联系点，包括这条船在内。”
这个情况出乎楚肖飞意料之外，之前他看了芜湖站的实力和规模，以为南京站定会给他更大的支持，哪知会这么巧，他们这时候出了意外。幸好自己的人已经渗透进来，否则短短的半个月里，这个任务真难以完成了。
楚肖飞想了想说：“请蔡站长回电，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在假币和军票运上岸前炸掉货船，另外一定击毙铃木一郎。”
蔡铨有些狐疑地看着楚肖飞说：“这话会不会过头了点，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万一不能如愿怎么办？”
楚肖飞捏紧了拳头说：“我观察过，日军目前在长江江面实力较弱，难以做到有效防范，只要武器足备，我就有把握炸掉来船；下个月月初在夫子庙要召开的维新政府周年庆典，纪念塔都搭好了，这个铃木只要来南京，我相信总领事馆和军方一定也会请他观礼，只要他露面我就能解决他，当然，这都要蔡站长的协同配合。”
蔡铨听了楚肖飞的话，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长官行事不周，派了个年轻人，听说只是个见习少尉，来指挥自己这个中校，多少有些轻视于他，听他简单谈了一些想法，就知道此人并不寻常，可能真会给他创造些奇迹出来也未可知，于是说：“好的，全看老弟的了，只要我有的或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包括我在内都受你驱使，不敢有半点怨言。”
楚肖飞说：“蔡站长言重了，都是为了把小日本赶出中国，我自当竭尽全力。”
公事谈毕，船即将停靠于大中桥外的码头，蔡铨说：“这画舫乃我站所有，歌伎姿容出色，其中有两个尚未经人事，你我都是即将慷慨赴难之人，享尽生之欢，方知死之悲，如不嫌弃，今晚老弟就在此过夜，尽享安乐。”
楚肖飞从刚才歌伎为他们斟茶之时，蔡铨和她眉目传情，就知他好色狎妓不亚于他那些同学。在军校之时，有几个同学就深好此道，有一个因为和人争风吃醋失手打伤一个商人，而被学校开除。
楚肖飞苦笑说：“小弟实不喜此道，身边也有几个中意的女子，都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敢再有非份之想，风花雪月的事，待到收复山河后再说吧。”说完戴上帽子，向蔡铨敬了一个礼，出门上了跳板。留下葛二河随蔡铨去取一些武器，进城后，所有人都没有携带武器，马上就要开展工作，手里没家伙当然不行。
码头上几辆黄包车一字排开，几名车夫正蹲坐在地等候。楚肖飞一眼就看到了毛大，他没说话，上了毛大的车。黄包车轻快地跑起来，一路向北经中华门回夫子庙去了。
回到永和园已是深夜，二进院子是楚肖飞和队员们住宿的地方。他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冯景瑞正翻着帐本等着他。
楚肖飞边听他说边看着账本，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冯景瑞真是天生的买卖人，开店铺从选址租买铺子到请师傅伙计再到进货销售，样样精通，开的店没一个亏本，赚的钱可以买下整个德山县城了。加上他一口流利的日语，让他在南京城也是游刃有余，甚至经常和日本做起生意，而且更是大赚特赚。
楚肖飞略一思索，说：“我们手里还有多少法币？”
冯景瑞想了一下，脱口而出，说：“如果加上皖南那边的少说也有六十多万了。”
楚肖飞点头说：“你去伪银行换二十万军票，剩下四十万想办法换成大洋或黄金，哪怕吃亏一些，高价换都可以。”
冯景瑞说：“那我们赔钱啊，虽然说军票和法币一比一兑换，但军票离开这南京城，到哪都不好使，而且你不是说日本在和国民政府打经济仗，回购法币在上海市场做空，逼着法币贬值，我们这样做不是资敌？再说现在大洋和金条价太高，我们高价换太不划算了。”
楚肖飞说：“这六十万我最少也要挣一百万出来，你听我的没错，如果日本人的假币和新军票到不了，旧军票在南京的购买力还是有的，皖南地区你开的百货行里大部分东西都能在这里买到，你换二十万的军票，一是可以借此结交银行的人，二是可以公开采买货物。法币目前虽然坚挺，但下个月就会有一**的贬值，主要是因为降低日本人上批投放假币的危害，同时也是防止他们进一步打压法币的流通。你现在即使再高价兑换大洋和黄金，一个月之后，也能赚回一倍来，所以现在不能心疼，明白吗？”
冯景瑞心里算着帐，乐开了花，说：“这样一来，多赚一倍都不止，比我多开一百个店赚的还多，还是这种买卖合算些。”
楚肖飞又说：“我知道现在市面上现洋紧张，如果真的难以兑换，就买地，现在战乱，地价太便宜了，等到抗战胜利，一定翻十倍也不止。”
冯景瑞满脸笑容地说：“是啊，我盘算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三年我们就可以买十万亩地，照你的估计，到时最少值3000万。”3000万大洋再加上其它的资产，楚肖飞心中默算，三年下来，队伍上可积累过亿的资产，这是一笔天文数字了，足可装备二十个整编师。
楚肖飞说：“做买卖还是要以实体为基础的，我义父说过，在上海做金融的，做资本运作的，比起实体开工厂的，不知道要多赚多少钱，但风险极大，一个大浪打来，都会淹死不少人，上海滩一夜暴富的很多，第二天就跳楼的也不罕见。所以，做这种营生必须有内幕消息才行，当然这消息必须准确，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就像我们这次，就得完成任务，不让鬼子的假币进入流通领域，不然，我们手里的钱全是废纸，一钱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