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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裴晚晚是把她上次从酒店回来，身上还穿着裴知聿外套的事情告诉了张雪燕。
平白无故回到家，就被莫名其妙地被扇了一巴掌，怒火倒还是其次的。
刚刚还在满庭里的停车场见过裴晚晚，如今又见到她，刚才未消的紧张又回来了，依然惊心动魄。
上天仿佛是在捉弄她似的。
她合理怀疑，裴晚晚在停车场是不是认出了她，或者怀疑裴知聿车上的女人就是她，所以今晚才会在这里蹲着她的。
因为，虽然当时车内光线很暗，但是人是很能容易辨认出一个熟人的背影的，以及身上的气质。
尤其是她那头大波浪，她的头发被她养得很好。
所以付烟不确定，当时光线有多暗，她躲在裴知聿的怀里又是个什么样的身形。
有没有到裴晚晚可能辨出她的程度。
付烟又紧张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捂着自己的脸，不打草惊蛇，而是沉静地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被包养了？”
“你装什么装？晚晚上回都看见你穿野男人的衣服回家了！”
付烟瞥向裴晚晚。
这句话其实算是在试探。
裴晚晚躲在了张雪燕后面。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被那些有钱的糟老头子骗，才会告诉张姨的……”
绿茶两眼饱含清澈的恶毒与算计，唯独没有疑惑与精明。
裴晚晚还是满心只有离间她跟张雪燕的心思。
见到她这样，付烟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裴晚晚目前什么都还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
裴晚晚不说还好，一说“糟老头子”这词，就又刺激到了张雪燕。
怕裴晚晚被她欺负，张雪燕以保护者的姿态将裴晚晚护在了身后。
“晚晚她也是为了你好！”
付烟无语：“为我好？”
“为我好，她会勾引我男朋友当小三？”
张雪燕道：“人家是真爱，你退出怎么了，你非要破坏别人的幸福吗？”
付烟翻白眼。
遇到奇葩，最好的方式就是忽视他们，没必要浪费时间与生命纠缠。
付烟越过她们，就想进她公寓的那栋楼。
裴晚晚适时地道：“姐姐，张姨担心你，你还没有跟张姨解释呢。”
绿茶只要一煽风点火，张雪燕就火速擒住了她的胳膊。
事情都是裴晚晚背后在推。
从小到大，她很多事情都是被裴晚晚害的。
明面暗地里泼脏水给她，张雪燕本就不喜欢她这个女儿，日子一长，在张雪燕眼里她就变成了个“不孝女”，现在又给她冠上了“不检点”的名头。
而裴晚晚就是关心担忧她这个姐姐。
坏的都是她。
好的都被这个小绿茶给占了。
张雪燕怒目而视：“为什么要走，你是不是在心虚什么？”
付烟更无语了。
但最刺眼的是，张雪燕用一个防外人的眼神注视着她，而裴晚晚站在她身后，则被护得跟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似的。
张雪燕连过来刁难她，都要自己冲锋陷阵，把裴晚晚护得远远的，不舍得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仿佛她这个亲生女儿就是个恶人，一定会对裴晚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一样。
这样的待遇差别，让付烟原本包扎好的心脏又刺出了一个血窟窿，不停地往外流着血。
知道裴晚晚就在背后看笑话，付烟偏过了脸，不让她捕捉见一点狼狈。
不然的话，裴晚晚指定会在她那个名媛聊天群里笑话她，还会把每个细节都抠出来无底线地欣赏和挖苦。
付烟后退一步，避身挣开了张雪燕的手。
“你们今晚在这里堵我，不就是存心来找我麻烦吗？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定论，那我还解释什么。”
见张雪燕又要不分青红皂白地破口大骂，付烟冷眼看向她。
“在你心里，你女儿一无是处，你信一个外人好过信你的亲生女儿。你跟没有脑子似的，以前裴晚晚说什么，你都信。她不支持我学画画，想毁我梦想破坏我前途，你都听她的。现在她说我有了野男人，这种歹毒的话你也都盲目地信。”
“以前我很不甘，很伤心，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儿，裴晚晚这个外人算什么。”
说完，她用一脸慈悲的表情望着张雪燕。
“现在我释怀了。我看裴晚晚叫你去吃她拉的屎，你也会屁颠屁颠地去吃。裴晚晚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她叫你去跳楼你怎么不去跳呢？”
张雪燕被说得很难看，脸在夜晚显得异常古怪。
“随便你去怎么偏心裴晚晚，我现在没有一句怨言，因为人没法脑残讲道理，一个屁股长在脑袋上的人，我说再多都没有用。”
“我不妨碍你们俩‘母女情深’，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我成全你们。但是今晚我很累，想早点上楼回去休息了，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付烟是真的很累，今晚这么惊心动魄，她心脏受不了，还消耗了很多脑力精力。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断绝母女关系，这样你不会来烦我，我也不会再碍你的眼。”
付烟没开玩笑。
她真的被这段关系弄得很烦。
付烟这样，有点吓到了张雪燕，让她不知所措了。
因为以往她在这段母女关系里，她处于高位，就会去拿捏付烟。
人都是贱的，轻易得来的东西就不会珍惜。
张雪燕把她当根草，反而把好友留下来的女儿当成宝，她就觉得裴晚晚长得可爱，招人疼，不像付烟从小不哭不闹的，怎么冷待她，她都会自己去自愈。
张雪燕就喜欢她宠爱裴晚晚的时候，看付烟她一脸失落伤心的样子，她喜欢看付烟因为吃醋所以来眼巴巴地讨好她。
付烟甚至把每个月付国超和奶奶给她的零花钱一分不花地给了她。
因为付烟觉得付出是会对等的。
既然张雪燕一开始不是很喜欢她，但她只要把她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张雪燕，对方肯定也会拿对等的东西反馈给她。
但这个世界上，很多付出都是不对等的，尤其是人与人之间，这条铁律适合于所有的人际关系。
很多人是年龄越大，越深知这个道理。
很残酷的是，付烟很小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她领悟得比所有人都要早。
都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
以前张雪燕每次一“虐待”下付烟，她都会自己舔舐好了伤口，第二天准时来到她的脚边，求她疼，求她也关注关注她这个小可怜。
可最近的付烟很不一样。
特别是今晚。
以前她刺激一下这个女儿，她都会有反应，就算是隐忍不发，眼里也会露出伤心。
付烟在意她这个母亲，就会给她提供巨大的情绪价值。
每次“虐”完付烟，看见对方还是没有自尊地摇着尾巴地凑上来，张雪燕就会肯定自己的价值。
她需要肯定自己的价值，就越需要看付烟每次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后仍然还要找虐般地来找她这个母亲。
所以，张雪燕二十年来，都是这样反反复复地精神虐待付烟。
而可怜的付烟，却傻傻地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得不到母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