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宁兰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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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叫爸爸。”被老婆故意忽略掉的梁先生只好自己凑上前去寻找存在感。

    奈何小家伙连一个余光都不肯施舍,对老爸高冷到了极点,宋懿也十分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刚出生就会喊爸爸?你当你儿子是妖怪?”

    虽然宋懿脸上的表情依旧算不上晴朗,可梁司知道这姑娘说这话,就算是勉强原谅他了,于是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家儿子白嫩嫩肉嘟嘟的袖珍拳头:“是不是妖怪不知道,不过我儿子肯定是天才。”

    他本意是想拍拍儿子马屁的,却再一次被当事人无视了。

    “真不要脸。”宋懿嘴角一抽。

    梁司看着她,得意洋洋地翘起眉梢:“你又不是今天刚认识我。”

    宋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你脸皮厚,当然说什么都对。”

    梁司皱眉:“不应该是我帅我有理么?”

    这打开方式不太对啊。

    宋懿朝儿子努努嘴,语带叹息:“瞅瞅你爸,又开始不要脸了。”

    梁司呵呵一笑,摸了摸儿子头顶上软乎乎的毛发。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铃声很短,是短信。

    ——一切按照你安排。

    宋懿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屏幕按黑放了回去。

    “谁的?”梁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懿的手机,奈何宋懿动作太麻利,他连根毛都没看见。

    “没什么,10086。”宋懿抿着嘴,笑得无比温柔。

    这记微笑杀对梁司来说无异于迷魂汤,三魂七魄都快被勾走了,哪还记得什么手机什么短信?于是一家三口继续其乐融融,准确来说,是一脸懵逼的小家伙看着自家老爸和老妈打情骂俏,咿咿呀呀的有苦说不出。

    ***************

    听闻叶姿死讯的时候,宋懿表现得十分淡定。

    把儿子放回婴儿床里,她对梁司说:“那些人如今躲在暗处,没有证据,明面上你也不能把牧姨怎么样,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梁司握住她的手:“好。”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想过了,叶姿死无对证,她父亲精神早就已经不正常了,当年的事情,再查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想……找到我爸之后,咱们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宋懿目光轻轻一荡,笑了笑:“好。”

    选了个黄道吉日,一家人给新添的家庭成员上了户口,大名叫梁博言,是宋志波取的。

    对此,宋懿格外不高兴,总觉得老爸给儿子取这名字是在讽刺她的学渣本质。

    这股不爽的情绪在第二天晚上梁司回到医院后迅速爆棚。

    “给我个解释。”银灰色的U盘被轻轻搁在床头柜上。

    宋懿看了一眼U盘,抬头望过去,只见梁司紧抿着双唇,面色冷凝。

    当天下午,他在办公室收到了这份来历不明的快递。待看完了U盘里的内容,比起惊喜,更多的是惊吓。

    里面全是他追查许久却一无所获的罪人亲口说出的证据。

    有了这些录音和影像,想要让牧潇母女为她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难事,可梁司好奇的是这份资料的来源。

    于是他让威廉去查。很快就有了结果,这些东西均来自苏瑜的一处宅子。

    梁司明白苏瑜不可能如此不遗余力地帮他,况且他们才达成了一笔不平等交易,苏瑜明显处于被动。因此,只剩下另一种他虽然不愿意相信,却几乎可以断定为事实的可能性。

    想想都让他后怕。

    而此刻宋懿倔强的神情,却更点燃了他心头源自担忧的怒火。

    “不是说了让你别插手?是不是我太惯着你,说话都不管用了?”

    暗忖着好心没换个好态度,宋懿脸色也臭臭的:“我不插手,你这辈子都抓不着她们的把柄。”

    这话在理,可眼下梁司偏执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他俯身,一只手撑在宋懿头顶的护栏上:“我已经告诉过你,不打算继续查了。”

    宋懿平躺着,语气强硬不甘示弱:“那我也告诉你,这事儿我从牧姨寿宴那天就开始计划了,监控也是那天夜里偷偷装的,你叫我放弃?”

    想起那天晚上宋懿执意留在程家过夜,居然是为了这个,梁司有一瞬动容,深望着她问:“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如果被发现,她们的矛头马上就会指向你。”

    “我既然做了,当然会保护好自己。”宋懿不愿去看梁司眼底的情绪,冷冰冰说着,偏过头去。

    “你能保护你自己?还是姓苏的保护你?”梁司嘴角轻扯,似笑非笑,“他肯定是宁愿粉身碎骨也会保全你的,这么无私,连我都感动了。”

    宋懿深吸一口气,遏制住噌噌直冒的火气:“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

    梁司冷哼:“某人的确比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得很,受不了我就早说,人家大门儿给你敞开着呢。”

    宋懿眸子一热,攥着被角道:“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床上的女人侧着身子望向窗外,肩膀上的被子滑了下来,松垮垮搭在上臂中央,掩了一半病号服的褶皱。

    纤瘦的身体,周围散发着勿近的气息,一双眼睛倔强地瞪圆,泛着隐隐的水光。

    怕她着凉,梁司伸手想去拉起被角,却被毫不留情地一胳膊挡开。

    “出去。”

    最终交流无果,当梁司黑着一张脸推开门的时候,威廉等在门口,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

    “五天内,我要看到结果。”他把手中的U盘交给威廉。

    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梁司轻叹一声,手扶上门锁,动了动,却没压下去。

    有点情怯。

    他原本不想和她吵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控制不住,因而一发不可收拾。

    给江凝打了个电话,被骂得狗血淋头,所幸江凝最后还是同意丢下工作来陪陪宋懿。

    宋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性蛮横的大小姐了,甚至有时候懂事到让他觉得陌生。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敢暂时抛下这些不快,先去给几年来的执着做一个了结。相信到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隔阂也不会存在。

    ***************

    两天后的傍晚。

    四周是尚未粉刷的水泥墙壁,屋子中间摆着一张矩形木桌,一男一女两人相对而坐。从顶上垂下一个散发着暗黄色光线的灯泡,陈旧的灯罩布满灰尘。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梁司手指闲闲扣着桌面,睥睨着俯首在对面的中年女人,“这间审讯室是废弃的,没有监控。”

    牧潇直到此刻,才终于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形容憔悴,眼底泛着长期失眠造成的顽固乌青。

    嘴角轻轻一扯,她苦笑着开口:“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说与不说,我的下场不都一样么?”

    梁司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我的确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没有条件可以谈,我只是对你的遗言比较感兴趣。”

    “呵,遗言……”牧潇目光空洞无焦距,“也是,恐怕我这辈子也没法走出这个地方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梁司眸色冰凉地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亲眼见她崩溃癫狂的快感,忽然觉得很无趣。

    牧潇的平静以对,远远满足不了梁司报复的欲望。

    他忽然站了起来,转身,抬脚。

    “梁总!”背后的女人蓦地一声叫唤。

    梁司站定在原地,没有回头,语气冷漠无情:“说。”

    牧潇拖着沉重的步子,扶在桌边,用乞求的语气道:“我知道我罪无可恕,我——”

    “知道就好。”梁司打断她,“蓄意杀人,挪用公款,非法拘禁,没有哪一条是冤枉你的。”

    “是,我都认。”牧潇垂下头,“只是我女儿……看在你们曾经好过的份儿上,能不能帮帮她?她还年轻,她不能和我一样一辈子葬送在这里。”

    梁司转过身,缓缓靠近牧潇,语气森寒如同来自地狱:“没有人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她如果真的冤枉,自会有人还她一个公道。”

    “求求你——”

    “但我如今有妻有子,正因为曾经好过,我才更不方便帮她。”梁司抠下桌角的一块红漆,用手指捻了捻,放在牧潇撑住的手背旁边,“您说是不是?”

    望过来时,他眼底有汹涌的杀意。

    当年若不是程子兴对重逢的初恋牧潇一时怜悯,这后来的所有事端都不会发生。他还是程帆,母亲或许不会早死,他更不会从小恨上自己的父亲。

    他和宋懿,更不会有分开的五年。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梁司紧握的拳头在发抖。

    他拼命压制着情绪,才没有动手把牧潇狠狠揍到当场身亡。

    王启晟问他:“想不想喝酒?”

    梁司松开拳头,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改天吧,我有事。”